姬傲劍猶自不敢相信，“太巧了吧，這麽多世都是一家人，那幾率該得多低啊？”

“歷史都已經是這樣了，你還想著要用科學解釋嗎？”姬水鏡白了他一眼，“換個角度想的話，這其實是一種宿命，也是緣分。”

嗯，如果真是宿命，似乎也不是什麽糟糕的事情。

姬傲劍又問，“我們一開始的時候，就是武學世家嗎？”

“哪有這種好事？絕大多數的時候都是落入平民百姓之家，不過是茫茫人世中掙紮求生的螻蟻罷了。”姬水鏡悠然說道，“遇到災荒啊、瘟疫啊、戰亂啊，欺壓啊，我們微不足道的小命隨時都可能消逝。”

姬傲劍點了點頭，“就算我們有修武的天才資質，可是出生限定了一切，沒有師門傳承，沒有高人指點，照樣也不過是普通人而已，在天災人禍面前當然無能為力。那麽問題來了，我們又是如何擺脫這種局面的呢？”

“這麽多世下來，偶爾也會撞上一點機緣嘛。”姬水鏡咳了一聲，“最早的細節我也不是十分清楚。據我猜想，可能某一世中，大姐被什麽世外高人看上了，覺得她骨骼清奇、道心堅定，於是就將其收走悉心教導，然後大姐就慢慢修煉成為大宗師了。”

這個可能性並不是沒有，是金子總是要發光的。姬傲劍一邊傾聽，一邊思考，“大姐既然離世修行去了，就和凡俗家庭沒有關系了，和我們也沒有什麽接觸了。那她得道之後，時機一到，直接就該飛升才是，為什麽還會來管我們呢？”

“這就和步入先天，覺醒前世記憶有關了。”姬水鏡道，“我覺得吧，大姐可能發現之前一世或者數世，她都是我們的大姐，所以實在放不下我們，回來看一看。”

姬傲劍深覺有理，這就是宿世的因果糾纏了。常言道，長兄如父，長姐如母。以大姐的品性，每一世必定是個極有責任心的人，照顧弟妹義不容辭，再加以累世沈澱的話，說不定已經深深烙印進入了神魂之中。既然覺醒往世的記憶，必定是要回來看一看的。

就算是為了懷舊，走一趟也沒什麽的，說不定還能觸發什麽感悟，道心更進一層。

姬水鏡繼續說道，“大姐回來找到我們，若是發現我們姐妹當中，有一些也是資質不凡，那她會怎麽做呢？”

姬傲劍毫不猶豫地說，“自然會賜予一場造化，將她們也引入修行之路。”

“當然就是這樣。”姬水鏡嘆了口氣，“不過你也知道，想要成就先天，那是千難萬難，整個天下說不定幾十年才出現一次。就算大姐花盡心思培養，一世之中能教出幾位大宗師？”

大宗師當然不是大白菜，春天種下一顆，秋天就能收回一筐。更何況那一世的大姐是參道多年步入先天方才回來，以前的姐妹早就過了最佳修行的入門年齡，姬傲劍真心覺得，能再出個把宗師就非常不錯了。

“不過以大姐宿世疊加起來的責任心，這一世又在無比用心地教導，斷然不可輕易接受這個結局。”

“確實如此。”姬水鏡點了點頭，“我們再設想一下，若是大姐的那條先天之路，能夠讓自己帶著記憶轉世，生來就具有宿慧，你說她會如何選擇？”

姬傲劍不假思索，“當然是果斷開啟二周目了！”

“聰明。”姬水鏡笑了起來，“你這個詞用得倒是挺合適的。”

姬傲劍問，“二周目以後呢，大姐的教導有什麽進展？”

姬水鏡神色肅然，“經過歷世不懈的努力修行和相互扶持，我家先後有多人成道，而且只要經過天人感應的洗禮，下一世有大姐的幫助點醒，重回先天的可能性也是非常高的。大致來說，三姐每一世有九成以上的幾率悟道，二姐大約有七八成的機會，四姐也有五六成的把握，五姐六姐有個三四成的樣子，就算是本小姐，也不是沒有證過道……”

姬傲劍大驚失色，“你居然也曾經得過正果？”

“你這副表情是怎麽回事？”姬水鏡氣得臉色發青，“雖然本小姐只證過一次，那是在四世之前，可那也是實打實的先天宗師！”

“四世才一次，這證道幾率果然非常之低，兩三成而已。”姬傲劍不以為意地說道，“那你成就的先天品質怎麽樣，是中品還是下品？”

“是上品啊！”姬水鏡大發光火，“你個魂淡少看不起人！”

姬傲劍嚇了一大跳，“居然是上品，那為什麽你重回先天如此艱難？”

姬水鏡悶悶不樂，“可能就是那次成就太高，把後世的福分給透支太多了。”

“……”姬傲劍無語了一陣，又問道，“既然你們都曾經步入先天，為什麽還一直沒有飛升呢？”

“大姐都不飛升，誰好意思棄大家於不顧？”姬水鏡道，“而以大姐的性情來說，既然能把一個又一個妹妹調教進入先天，漸漸就覺得全家飛升是完全可能的，斷然不願隨意舍棄任何一個。”

“嗯嗯。”姬傲劍思索著道，“那這麽多周目下來，連你都有份成為過大宗師，我們還不能一起飛升嗎？”

“不是和你說了嗎，除了大姐，誰也不能每世都保證感悟大道，所以能帶人的先天始終湊不足。”姬水鏡嘆息道，“另外，被帶的人至少也得有宗師水準，達到初步天地入心的境界，這就又是一個難題。”

姬傲劍猶豫了一下，“莫非是我們幾個小的拖了後腿？”

“也不能說你們是負累，都是先天因素罷了。”姬水鏡道，“比如九妹資質就非常之好，問題是兩年才長一歲，嚴重影響了她的心智成長速度，得很長時間才能慢慢熬成宗師。”

“等一下。”姬傲劍聽出了其中的關鍵，“你的意思是說，九姐前世還是這樣，具有先天道體？”

姬水鏡肯定地點頭。

姬傲劍呻吟了一聲，“不會吧，九姐竟然每世都是這樣？”

姬水鏡嘆道，“所以說，這就是宿命啊。”

“那小艾呢，難道每一世都是雙目失明？”

“沒錯。”

“這……她想成為任何領域的宗師果然都不容易。”

姬傲劍想，可能就是小蘇還正常一點，卻聽姬水鏡接著說道，“小蘇也是一直受體質限制，起步階段無法自行淬煉氣血，只能專註修煉心神，附帶用靈藥強化筋骨。”

原來小蘇從小吃藥吃出刀槍不入的終結者之軀是這麽回事，姬傲劍不由一陣恍惚。

“那我呢，我又有什麽毛病？”

姬水鏡似笑非笑，“你啊，負責生病，負責躺床，負責當藥罐子，負責當吉祥物。”

“什麽？”

“大多數的時候，你的名字就是小弱。”姬水鏡慢條斯理地說道，“體弱多病的弱，弱不禁風的弱。”

姬傲劍簡直不敢相信，“我每一世都是體弱多病？”

他有心理準備自己前世可能很弱，但沒想到竟然弱到了這麽個地步。想起剛才八姐說什麽自己一直都是柔弱的代名詞，上輩子是，上上輩子也是，原來竟是這麽一回事。

姬水鏡好心寬慰，“俗話說，精壯暴死，久病延年。像你這樣半死不活的，也有可能一輩子躺在床上躺到老，所以你也不必過於擔心。”

“我擔心的不是這個！”姬傲劍惱火地道，“就算我體弱多病，叫小弱什麽的也太難聽，太沒文化了！”

“這名字確實有點沒文化。”姬水鏡表示同意，“後來你也被稱為小若，若有若無的若，若隱若現的若，發音和寓意是一樣的，你知道來歷就好了。”

姬傲劍還是不高興，“小若也不行，這也太像個女孩的名字了。”

“不是像。”姬水鏡笑吟吟道，“小若本來就是女孩子，生生世世都是女孩啊，我們全家一直都是女孩。難道你不記得我們說你應該是十妹的嗎？”

“呃……”姬傲劍小心地問，“那如果小若前世都是女孩，為什麽這一世我卻不一樣了？”

“這都是為了改變你的體質。”姬水鏡道，“大姐一直希望找到為你逆天改命的方略，據說上一世終於得到了仙家真傳的祈禳之法。”

姬傲劍疑惑，“祈禳之法可以逆天改命嗎？”

姬水鏡道，“你應該聽說過，古人祈禳星命，一旦成功的話就可以延壽一紀。可見這類秘術確實有偷天換日的神奇之效。”

“還真是這樣？”姬傲劍不由慶幸起來，“我這一世不是個病秧子，看來對我的祈禳是成功了。”

姬水鏡點頭道，“嗯，體質確實增強了許多，直接變成男孩子了。”

“為什麽體質改變了，就會變成男孩子呢？”

“這個很好解釋的嘛。”姬水鏡道，“要想增強先天體質，最通常的辦法就是為你的命格註入陽氣，於是你在五月五日端陽節出生，陽氣這麽充足，自然轉化成男孩了。”

“好吧。”姬傲劍接受了這個解釋，“反正聽起來和真的一樣，我也就信了。”

“其實也不能確定你一定會是男孩，所以不是給小若準備了兩個新名字嗎，一個是小劍，一個是小月。”

姬水鏡笑瞇瞇地道，“沒想到你成為男孩子之後，勇猛進取，銳意十足，竟然還提前來臨降世了。”

姬傲劍頓感自己虎軀一震，遲疑著道，“好幾次聽你們說我是提前來了，莫非小若的排名是？”

“看來你已經想明白了。”姬水鏡笑意十足，“小若是我家最寶貝的小妹妹，一直都是老幺。”

“……”

姬傲劍瞪著她，“怎麽你就知道得這麽多？你這一世還沒有重回先天呢。”

“哎哎，我畢竟前世成過大道，那就是潛力深厚，待遇和你自然不一樣。”

姬水鏡不慌不忙地說，“待我們成為宗師之後，自然就會察覺出我家的許多奇異，姐姐們告知我一些前世之事，也是為了讓我更有責任心地照顧你們。”

姬傲劍想了想，“當年我在你那裏學珠心算的時候，你還不知道這麽多吧？”

“嗯，我不就是在那陣兒心神羽化了嗎。”姬水鏡道，“你帶著小蘇去北京之後，三姐在赴歐之前，和我提了不少。再說，六姐和老七也知道一些，我們這些年也有過相互交流。”

姬傲劍大受打擊，抱著頭道，“可我踏入宗師境界之後，三姐四姐居然都一點不告訴我前世的事。”

“這很正常，你應該先把忘卻的記憶找回來吧。”姬水鏡不以為意地說道，“和你談什麽前世，都太早了一點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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